几个小子放心了,看来发烟,既然发烟,就无所谓,这放心了,这要求也不高嘛,只要能发了钱,什么都好说。不过对这工地的神秘性又增加了几分。
杨小孬下午上工地在众人的指点下终于看到了小叔铁蛋,正是已经回乡数月的杨伟!只不过在老杨家湾人的眼里,除了老一代,真正认识这个老羊倌家的铁蛋的人已经不多了。
杨小孬眼里,匀称键硕如一尊铁塔般地铁蛋叔一身迷彩服劲装、半小腿高的陆战靴,明显与众不同,膀子上杠着一根儿臂粗的铁钎当撬杆,炸下来的石头看样足足有一人半高,怕不得有上千斤,站在石头边一个威风凛凛地黑大个撬了几下没动静,这黑大个就回头喊:“兄弟们,再来几个人一起撬……七叔,喊几个人来。”
这杨小孬听得喊声,叫着相跟着几个人忙操着家伙补上去了,那黑大个一喊:“一……二……三,使劲……操……动了动了,嗨哟……嗨哟……再加把劲!”
那大石头在众人憋得脸铁青的时候。终于缓缓地动了,一动就好说了,石头底马上有人垫上了支石、再使劲再撬……
那大石头在众人的嗨哟声中,骨碌碌地滚下地山坡,轰地一声,砸起了一片土尘……
众人像往常一般“嗷……”地一声欢呼,又各找着小石头往山下滚………这杨小孬几人也被众人的情绪感染了,跟着胡叫起来了,那黑大个拍拍手,看到了杨小孬几个新人。征询似地问了句:“你们新来地……哪个村的?”
几个月不见,杨伟人更黑了、瘦了、头发长了,不过看着更精悍了!说话语气间自带一股威严,几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小伙一看。反倒愣神没有敢接茬了。
五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七叔就接上茬了,正是舜王村的村长,看着黑大个说道:“杨娃。这是老杨家湾村杨小孬,你本家。”
“是吗?”说话的黑大个粗眉毛一挑,高兴了。仿佛他乡遇故知一般,拳头顶顶小孬的胸前,高兴地说了句:“小子,够结实啊!多大了。”
杨小孬看着未来的老板这么随和且是自己亲戚,小心翼翼地说道:“25,铁蛋叔,俄是愣娃家杨小孬。俄娘说让俄见了叫你叔呢!”
这称呼一下子把杨伟问愣神了,喊了声村长:“叔,这咋回事?我怎么一下子多了个侄儿?哈……”
“老愣家地小子,他爷跟你爹是叔辈兄弟………你俩小子光屁股还相跟过,你不记得了!”七叔笑着解释道。
“哈……哈……是不记得了,二十多年了!”杨伟爽郎地笑着。拍拍杨小孬地肩膀,说道:“得得,咱们论咱们的辈份,叫哥就成了,我叫七叔是叔,你也叫叔,你再叫我叔,这不乱了辈份了吗?回头七叔那俩秃小子叫我啥?”
“呵……那成,就叫你铁蛋哥。俄看大家都这么叫你呢!”杨小孬高兴了。说着介绍了身边地几位。这名字一个比一个雷人,黑机、石头、二毛和驴娃!
这名字听得杨伟是哈哈大笑。说了句:“这黑蛋有了、又来了个黑机二毛,怎么老家人起名都喜欢往裤裆里起,这凑全乎了啊………成!你们跟着那大憨二憨出土去!晚上闲了聊!”
“哎………”刚进队伍的五个小伙看这老板如此和霭,都高兴地应了声,远远地看着七叔那俩壮得跟两头犊子的儿子,找着空插进去上车上土去了……
杨伟仿佛是沙场秋点兵的大将看自己队伍一般,满胸里都是筹躇大志,拍拍身上看着七叔说道:“叔,现在咱们多少人了,赶大年前路能进去不?”
“我看看……”村长掏出个很破旧地小本本看看大致一估算:“加上今天的,275个人,按这速度,差不多,赶在数九天进了场没问题,不过要下雪就没办法了,只能停工了。”
“最好是能进去啊,要不明年开春到四月份才能动工,大机械到时候开不进去可咋办!”杨伟多少有点犯愁。
七叔说道:“我想想办法,再去乡里宣传下,谷乡长答应给咱们再找一批人。”
杨伟道:“嗯,行,这元旦都过了,没几天就是大年了,到时候杀几口猪,让大家一人弄几斤肉回去,揣上钱提上肉,好好过个年!”
七叔听着也高兴,说了句:“哈……你发给他们钱还怕他们不会吃呀?……对了,俄问你啥呢杨娃,你说你这一投就好几十万,我咋觉得玄得慌,明年一开春再修房,再种树再引种,这得多少钱呀?”
“哎哟,叔,没有三分三,敢上这豹凹山,你放心,钱肯定够咱们起步,现在你给咱想想,怎么着留下第一批建设的人,将来种树、养羊、养猪都要慢慢建起来,没有实干能干的人不行,最好是把家安在这儿。………你先说,你一家来不来。”杨伟地坏笑又浮在脸上,现在怕是要开始捉唬老人家了。
七叔一听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你咋是先瞅上俄了,舜王村那咋办,那可是老家嗳!”
杨伟开始诱导了:“叔。不要说我说话不好听啊,你们一家在舜王村挣多少钱,这牧场里头有多大你也看了,再有二十天,漂漂亮亮的活动房场区就有了。第一批我准备招一帮牧场了长期用工,工资福利啥都有,将来你安家在这儿,一年养十几口猪、一群羊,能比在舜王村差,你只要愿意来。我给你先在这儿修座新房咋样,等这牧场开了,咱们这路修好了,马上还能配汽车、通电、拉电话。到时候啥都有了,你可别眼馋啊!你想来,我还不要你了。”
七叔道:“杨娃,不是叔不愿意来。俄总觉得你就不是这儿人,到时候别你一拍屁股走了,这事又黄了,你把俄一家扔这儿可咋。……说起这事来俄还得问一句,你到底咋想滴,你说你丢下那水灵个老婆钻这山窝窝里,咋?还准备一辈子在这儿呀?”
七叔的担忧怕是不无道理,杨伟这在城市里混了七八十来年,还有个天仙般漂亮的老婆。现在回乡种地养羊,这事还真让村长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杨伟两手一摊笑道:“是啊,这儿有什么不好吗?我觉得挺好地呀,山清水秀,牧草青青,将来牲口成群。在这儿活一辈也不是啥坏事嘛!没准我把老婆也接这儿来。”
七叔摇摇头说道:“俄信不过你!”
杨伟却是笑着回道:“哈……哈……你信我还是信票票,账上有多少钱你自己知道,一条路连开带铺油我就准备扔上百万,建场再扔几百万,你说我还能不声不响就走了。”
“这……这倒也是啊……俄回去跟你婶商量商量……”七叔被这豪气一下子折服了。
“哈……不用商量了,我就知道你不当家,我早跟婶商量了,她愿意来,到时候你爱来不来。大憨二憨都来了。你一个人到舜王村当村长!……我可告诉你啊,到时候。村里大小媳妇都来场上干活来了,你连个窜门的地方都没有了。”杨伟嘿嘿笑着,揭老人家的短了。
七叔讪讪笑笑,怕是默认了:“呵……哎,俄这辈是当不了家了,家里听老婆的,外头听你的。”
杨伟道:“叔啊,将来建成杨家湾牧场来,你当村长我当场长、回了舜王村你还是村长,这多好,一身两职,按月有工资,不比你现在强?有啥放不下地。”
七叔说道:“倒也是啊………俄就是看着这山发愁呀,摊摊铺得太大咧,这才开始,这以后得多少人多少钱干呀?这么大摊子俄可是做梦也不敢想呀!”
杨伟的挥手笑笑,很拽地说道:“哈……叔呀,再高的山没有人高、再长的路腿能量,一开始你说冬天不能修路,这不,路也快被咱们修好了。如果再增加一百人,大年前基本就通到场了。我过年联系几个重机械,开春平地种草种树,四月份撒草籽,五月份引种、用不了两年,咱们这儿就是一个新村呀,再难办的事扛不过人操心办。舜王村那么高地山,咱们地先人在那里不也开山建村了吗?这才逑毛大点的事。”
七叔被杨伟的豪感染了,也是一副筹躇满志说了句:“这也是啊!成,反正叔一把老骨头了,扔哪儿也是家,不过杨娃俄可跟你说好啊,我这俩小子你以后可得带带,一个比一个愣,这俩媳妇可还没着落呢啊!可不能一直打着光棍。”
杨伟拍拍七叔地膀子笑着说:“叔,你将来有钱了这还算个事,找那村的闺女还不是挑着要。别说大憨二憨,就你再找一个都没问题!”
“你个小扯蛋娃,让你婶听着又得生气……”七叔说着,重重踢了杨伟一脚,杨伟呵呵笑着躲开了。不过转念一想,七叔又是高兴地点点头,还是认可了这话,喃喃说道:“这倒也是啊,咱们村以前穷,没姑娘愿意嫁过来,要是场区像你说的那样,这事倒也不是个什么大事。说不定到时候就有大闺女找上门来了。”
杨伟说道:“那可不。…………叔啊,你给俩娃攒了多少钱,咋都说没钱,咱们每年各个乡出这么多山货药材怎么卖的。你们不应该这么穷啊,这山货可值老钱了。这可是个好生意,明年要不咱们也收购一部分。”
七叔听这话可摇摇头:“不好收,很麻烦,都是到县城收购站卖,外地来咱们这儿收山货、药材地不少,好几家,给的价格也不一样,也挣不了啥钱。”
杨伟诧异地说道:“不是呀?咱们这地方地山木耳干货在外地卖四十多块钱,我怎么听说收购价才十二块?核桃在凤城就卖十五块一斤。这儿收购价才五块。还有那山杏仁,我咋听二憨说,一斤才三块钱,这要拉到制药厂。一公斤三十多块!我一直以为你们每年挺挣钱地呢。”
“不会?野地捡的东西会这么贵?一直是这个价呀?去年野木耳才十块钱一斤咧!一夏天弄三二十斤就不错咧。小桃仁没卖了,后来有几百斤都长毛咧。”村长听得是大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杨伟恨恨地咬了句话:“妈地,这些奸商骗咱们乡下人呢。明年有活干了,先把山里这东西给倒腾出去。光这东西就够咱们几百号吃了。”杨伟狠狠地踢了一块石头,看着眼前绵延的大山,一下子灵光一现,看来不是没有机会,即使牧场暂时不挣钱也有机会,这绵延的大山就是一座天然的宝库。而这座宝库地钥匙,现在就在自己手里,身处这里,感觉得处处都是机会。不像在城市,走到哪里都觉得无所适从,仿佛自己是废人一般。
两人说着又是一声炮响,杨伟看着几个穿迷彩服的远远的放炮、隐敝学得有模有样了,又是高兴地说道:“你看你看,叔。咱们当年民兵大队的就是不一样,放炮都比别人强,那时候让你家大憨去呢,你还怕吃苦不让去!这将来都是咱们场子地骨干,你好好给他们家里做做工作,最好都迁这儿来。”
说着话没音了,一转身杨伟才发现老村长已经走了好几步,弯腰捡了个塑料打火机,嘴里喊着:“哪个王八蛋又把塑料装进来了。驴耳朵过风呢。说着就没人听是不是…………谁再装过滤嘴和打火机,扇逑你俩b斗扣工钱啊………”
扇b斗就是土话扇耳光的意思。这是村长地口头话,老村长说话的时候已经俨然是一副主人地样子。杨伟看得是忍俊不禁,这环保意识连自己也是从生态农业的规划中刚刚学会,从南到北走过好多个生态园,这环保意识给杨伟留下的深刻的印象。原本就是定了个制度让大家提高警惕,不料村长却是执行得一丝不苟,经常把大小伙地口袋扒拉一遍翻东西,谁要是内急了敢乱脱裤子大小便,被逮着了铁定会扇俩耳光再扣工钱,经常有小伙子跑七婶那儿告状,回头乡里乡亲的看不过眼,七婶又得拿七叔开刀。这事办得可笑归可笑,不过连杨伟现在也看得出效果明显,这事办得不错,路区已经开了十四公里,最起码像规划一样,没有带进任何人为了污染来………
炮声、镐声、砸石声伴着开山的号子声,似乎要唤醒这沉睡了千年地群山……一轮血红色地夕阳越来越低,那村长的大儿子大憨干得兴起,一把扔开了大棉袄,光着脊梁扛着铁钎撬石头,黑黝黝地脊梁上闪着汗珠儿地银光………
与山一般壮的汉子们让杨伟看着不禁胸中也顿生着豪气,祖祖辈辈的生息就靠着这铁脊梁担着一代一代地重担,一代一代人生活下来的,以前说到民工说到农民、说到大山的儿子,杨伟多少觉得有点羞于启齿、有点难以见人。身处城市里的人潮人海中,杨伟总觉得找不到自已,不管有多少钱也觉得心虚;但这里不同,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是最地道的农民、最地道的大山地儿子,像那山像那水像那树一般,与山同在、与山一般的充满着自豪!
我的兄弟、我的家………这里,也许才有我们兄弟、我的亲人、我的家!这里,也许才是我真正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