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品似是在回忆中整理思绪,又似是在平复下难以平静的情绪,过了会道:
“珑儿在当年被贫僧强行赶出千光寺时,她是那样地不情愿,之后贫僧得知她一直跪在寺大门前,哭求着开门让她进寺的时候,贫僧方再起了给姜珞送去书信的念头,当即便自寺后门出寺赶往桫林县,将书信送到珑门客栈的柜台……”
而当年柜台里在的人便是还未当上掌柜的赵掌柜。
将书信送到之后,悟品即刻赶回千光寺,到千光寺时,已快日暮,但见姜珑儿仍跪在寺大门前哭求着,他实是不忍,却也想着姜珞很快便会来将姜珑儿平安带回姜家,他便也狠下心肠饶到寺后门回到寺里。
阴十七道:“既是如此,那大师何以断定姜珑儿已然不在世的结局?”
闻言,悟品脑海里似是潮水般迅速涌入了当年他亲眼所见的姜珑儿死时的画面,一直崩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
阴十七看向展颜,展颜也是若有所思,两人显然皆对悟品突然想到的事情感到惊心,能令悟品几乎情绪崩溃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情。
两人不禁想到,莫非悟品是亲眼目睹了姜珑儿的死亡?
阴十七与展颜虽未尽然猜对,但也相差不远。
悟品经过足有两盏茶功夫的沉淀,终于稳定下激动悲伤的情绪,伸手抹去脸上代表着痛苦的泪水,哑着声音开始向两人途述二十年前他亲眼所见的一幕,更是这二十年来他最为懊悔自责的一幕!
悟品自桫林县给姜珞送完书信后自寺后门回到寺里,可他在禅房里坐了不到一刻钟,便怎么也坐不住,坐立不安的他终于提着灯笼出了禅房,自寺后门饶到寺大门前,偷偷地看姜珑儿的状况。
当看到姜珑儿已晕倒在寺大门前的时候,悟品已然再顾不得旁的,即时冲了出去将已陷入昏迷中的姜珑儿抱离寺大门。
悟品抱着姜珑儿跑到寺后门时,他犹豫了。
倘若他再将姜珑儿再抱入寺中,那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将成为徒劳。
思虑再三,悟品想到了后山菜园的小木屋。
听到这里,阴十七心咯噔一声。
如此一为,凶手所犯下的第三个场景终于能对上案发现场了!
展颜显然也想到了:“大师将跪晕过去的姜珑儿抱到后山菜园小木屋,那么此后呢?姜珞若看到书信定然会找上千光寺,想必当年的后山菜园也是有寺中小师父轮流照看着的吧?”
悟品道:“展捕头说得对,当年菜园里与如今一般,同样是四个寺中弟子轮流照打理着后山菜园。”
只是在二十年前,打量后山菜园的四个寺中弟子尚要日夜轮流看守、打理菜园。
阴十七问:“那为什么现今的菜园夜里却不用守着,只是在白日里打理?”
悟品悲痛道:“因为在贫僧将珑儿偷偷带进菜园里的小木屋安置后不久,珑儿……珑儿便死了!”
姜珑儿在被悟品带进小木屋后的当夜便醒了过来,当时守夜的寺中弟子说是悟品将她带到后山菜园里来的,姜珑儿还高兴得不得了,再晚些见到来看她醒过来没有的悟品时,更是一下子便扑到悟品怀里。
当时守夜的两个寺中弟子看得不好意思,便齐齐出了小木屋,将空间让给悟品与姜珑儿。
这一夜,悟品仍给姜珑儿说了许多话。
但他给姜珞送给书信一事,悟品却瞒了下来,他怕性子执拗的姜珑儿听后会有所抵触,更怕她会因此做出令亲者痛的极端事情来。
这一瞒便瞒了数日。
姜珑儿每日在菜园里帮忙,看守打理后山菜园的四个寺中弟子也在悟品的拜求下,答应替悟品保密姜珑儿身在寺中后山菜园的事情,为此四人还不少为悟品、姜珑儿保驾护航。
如此过了数日,竟也是半点消息不露,一切相安无事。
但令悟品着急的是,他给姜珞报信的事情怎么连过数日,还不见半点回音?
阴十七道:“会不会是姜珞根本就没有收到大师送去的书信?”
但倘若真如此,那么当时收到书信的赵掌柜便可疑了。
阴十七心中正疑虑着,悟品已然否决了她的猜想:
“不,约莫在半个月后,贫僧方知姜珞因着姜珑儿的失踪,在连续各方强度寻找之下,姜珞心焦再加上连日奔波而累垮了身体,贫僧送去书信时,正是姜珞大病在床之际。”
赵掌柜因着姜珞病重在床,于是将书信呈给了姜珞的夫人蔡氏。
蔡氏看过书信之后,却因着心中有怨,再看着姜珞已病重在床,心想倘若将书信给姜珞一看,那姜珞必定得拖着病弱的身体亲到千光寺接回姜珑儿不可。
蔡氏思虑再三,决定在姜珞病情好转些再将书信一事说与姜珞听。
而这一拖延,自悟品匆忙送信到姜珞知晓书信一事,已是隔了整整半个月。
蔡氏自然不敢将来胧去脉说得那般清楚,只模糊带过,赵掌柜也是心怜蔡氏的不易,于是当时也未将已拖半个月之久的书信实情告知姜珞。
姜珞一看到悟品亲笔的书信,看到信中说到姜珑儿便身在千光寺中,他欣喜非常,当时也未察觉蔡氏与赵掌柜两人的脸色有异,当即便骑了马往洪沙县郊的千光寺赶。
蔡氏担心姜珞病体初愈,便让赵掌柜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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