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随即就问平常看的是哪个郎中,来看过几回了。
“秀芝身子还行,并没请过郎中。”夏大姑就说。
即便是在府城,即便如夏大姑和孙秀芝家这样过的不错的人家,但小门小户的,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没什么事也是不请郎中的。
夏大姑生养过一儿一女,这样的经验就足够照应孙秀芝的了。
夏至就说了孙兰儿的事,还提到田家和李家。
夏大姑一点就透,如果夏至只说李家和田家,她还能说自家不能跟这两家相比。但夏至说了孙兰儿的例子,夏大姑就没法开口。
“也该给我秀芝姐请个郎中,往后隔一阵子请一回。”夏至就说。
孙秀芝暗暗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夏大姑看了一眼夏至,最后还是点了头。
西市街上就有不错的郎中,被请来给孙秀芝看了,确实没什么大碍的,不过郎中也委婉地提了一句。
新媳妇,第一胎,意思让孙秀芝不要太紧张,尤其不要憋了气在肚子里。
这郎中自然是夏大姑找长生去请来的。
等送走了郎中,夏大姑就深深地看了孙秀芝一眼,然后让长生陪着孙秀芝去先去歇歇。
长生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夏大姑让她去请郎中的时候说的明白,是学着李家和田家,还有孙兰儿的例子,没事也请郎中来看看。
那毕竟是她中意的儿媳妇,还有金贵的小孙孙啊。
长生因此非常高兴,显然还对夏大姑连同夏至都怀了满怀的感激之情。
看着长生跟孙秀芝的背影,夏大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珍珠这会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闷着。
夏大姑也没叫珍珠,就关上门跟夏至说起了体己话。
“大姑跟你有啥说啥,没啥好瞒的……”
珍珠固然有不是,但孙秀芝也不是省油的灯。有这样精明的婆婆在,孙秀芝还不敢给珍珠亏吃,但暗地里却没少给珍珠上眼药。
“自己的闺女不争气,我也没啥好说的。”夏大姑无奈地道。
至于今天的事,当然还是珍珠不对在先。可如果孙秀芝完全忍耐,那珍珠也不会动手推孙秀芝。
孙秀芝还是因为怀了身孕,不想像过去那样忍气吞声了。
“我看她没啥事,她自己心里也该有数,跟小姑子置气,她也不能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这一点我还心里还是有准儿的。”所以夏大姑就没张罗给孙秀芝请郎中,担心的是孙秀芝借题发挥,从此不仅要将珍珠踩在脚底下,慢慢地也要爬到她这做婆婆的头上去了。
但夏至说话了,夏大姑得给夏至这个脸面。
“后来我想想,这么做也对。万里还有个一,那是长生的第一个孩子……”夏大姑的意思是不怨夏至。
夏至暗暗叹息。
“大姑,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能这么照看珍珠一辈子。”
夏大姑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夏至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姑,等你老了,还得要我长生哥和秀芝姐照看珍珠。”夏至再将意思说的明白一点儿。
“我明白。”夏大姑又叹气,“秀芝那孩子,大面上都挺好……别看她对自己亲兄弟是那样,其实也有点儿独……”
夏至早就看出来这一点了。
孙秀芝并不是个真正温柔敦厚的女子,但她也不是恶毒心肠的女子。
孙秀芝跟长生那还是一条心的。
夏大姑点头,夏至说的她都认可。
“我看她也不是特别贪。”因为夏大姑把底都交给了她,夏至也不再保留。
这个家,迟早是要交到长生和孙秀芝的手里的。孙秀芝虽然手紧了一些,但却做不出苛待公婆和小姑子的事。
这么多亲戚朋友看着呢,孙秀芝也不敢。
“珍珠的脾气能改多少是多少。大姑,你往后不如试试……偏向秀芝姐。人心都是肉长的……”
夏大姑若有所思。她是周到的人,虽然满怀心事,还是不忘关心夏至。
夏至就笑:“我估摸着,不少人在发愁。”
临走的时候,夏至还又去看了孙秀芝。
孙秀芝的状态不错,而且对夏至非常感激。
“秀芝姐,你可太不小心了。这万一有什么事,最痛、最悔的是谁啊。我长生哥得多担心。”
孙秀芝的脸就红了。
夏至跟夏大姑说估摸不少人在发愁的时候,田夫人正在跟李山长说话。
“我能怎么办。瓜儿那边闹成那个样子,眼看着瓜儿娘都要翻脸了,我能不把她接过来?……她也不是撒谎,那尚书府里确实容不得她,她自己家里是她那后娘当家,她回去了能有啥好日子过。我总不能看着她被人逼死,我怕我娘和我三姐来找我……”
“我也不能把她扔出去孤零零的自己住,只能……哎,反正有我看着……我知道,你肯定抱怨我,说我太捧着她,太宠着她了。可我要不是当着人面那么做,她在这府里还不知道明里暗里要吃多少亏,受多少白眼……”
“夫人啊,我知道你有道理。”李山长慢条斯理的,“可你委屈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咱们未来的儿媳妇啊……”
田夫人抿了抿嘴,一时没有言语。
“老翰林都发话了。咱们凤凰儿要搬到他们那儿去住,还是十六给拦住了。十六说别的不论,凤凰儿要搬出去,夫人你的脸上不好看……”
田夫人冷哼了一声:“咱们的好媳妇,还没进门呢,大家伙看着就都是她的好,比着我处处都有不是。”
“夫人,你这是抬杠。”李山长无奈。
“冰儿……我总不能撵她出去。凤凰儿那儿,这不有我看着,也不能让凤凰儿吃了亏。”沉默了一会,田夫人就说道。
两人谈论何冰儿的事情,谁都没说这件事对李家子弟和李家一族前途的影响。田夫人也只说不会让李夏吃亏,却并没有提夏至如何。
他们夫妻说话,服侍的人都退到了外面。田夫人身边服侍的人都习以为常,躲的远远的。只有一个小丫头没有走远,她鬼鬼祟祟地躲在窗外,将李山长和田夫人的话细细的听在耳朵里,因听着里面转了别的话题,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却是直往后面一个小跨院去了。
上元节,李夏约夏至一起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