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种不确定的思来想去中,又是一个上午快过去了,快下班的时候她召来了殷淑荣,问着有什么新情况,没有,即便殷淑荣每天都和单勇联系,也偶尔和潞州认识的小盖、张卫华联系,都没有发现什么新动静,仿佛就是那家伙诓了源源一百万,在省城大吃二喝消费上了,所知就是他挨着个请人吃饭,从大河影视的到美食协会的,甚至还请人到龙城会所哈皮了一番,那儿的消费可是天价。
“他想干什么?”郑锦婵把这个郁结已久的问题终于问出来了。
“是不是想做个广告推广。”殷淑荣道。
“这是肯定的,不推广根本出不去……我是说,除了广告推广,这办法谁不会?太没新意了。”郑锦婵异样地问。
“这个……”殷淑荣稍迟疑了一下,不敢妄加猜测了,不料人不经想,一想就来,秘书的电话来了,说是单总亲自来公司了,这一惊非同小可,郑锦婵忘了刚才的问话了,起身和殷淑荣一起出门,亲自迎接着这位。
不过仅限在电梯门口,像是仓促而来的单勇被秘书带上办公楼出电梯时,乍看笑吟吟的郑总,吓了他一跳:“咦哟,还劳烦郑总您亲自迎接啊,呵呵,不敢不敢。”
“看单总春风得意的样子,一定是准备好广告了吧,请。”郑锦婵不无嘲讽地来了句。
“哟,连我干什么您都知道了,还正准备给郑总汇报一下呢,请。”单勇大大方方随着两人进办公室,殷淑荣很客气地给单勇斟了杯热茶,坐下来时,单勇单刀直入道:“没错,近期我准备和大河影视公司合作,把他们拉到潞州,做一个拍摄,文本刚做好,郑总想不想过目?”
“随便。”郑锦婵给了个无所谓的态度。
“那就这么定了啊,源源的新品名称,策划,全部由我定。”单勇大言不惭道。
“我还没看什么呢,你就定了?拿来我看看。”郑锦婵瞪着眼,对这位越俎代庖的很不满意,单勇递上去,文本很短,她刚扫一眼,马上这眼睛状如蓄了怒火,剜着、瞪着、恨不得把单勇剥皮抽筋似的。
殷淑荣紧张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郑总如此气愤,这比在公司发得任何一次火都要大,她噤若寒蝉地看着,单勇咬着下嘴唇,像在憋着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你做的策划?”郑锦婵举着那几张纸,声音冷得快结冰了。
“我贤弟做的,就那个抢亲的,不过是我的意思。”单勇得意地道。
啪唧给他扔地上了,郑锦婵不容分说地吐了两个字:“不行,潞州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坏了,终于干上了,殷淑荣悄悄退了两步,生怕遭了池鱼之殃了,现在连她也觉得郑总有点过份了,就策划再不好,也不能当面把人训成这样,人家又不是下属,她尴尬地站着,看着单勇,单勇也是一副好不懊丧地表情,他缓缓地起身捡起来,什么也没做,又看看策划,自言自语道:“挺好的啊,新品名称定成‘醋娘子’多好,大家都知道你是醋娘子,这么现成的认知度,为什么不用呢?”
噗哧声,殷淑荣憋不住了,笑出来了,敢情新品是郑总的绰号,她一笑,郑锦婵一指门道:“出去!”
殷淑荣如逢大赦,掩上门快步跑了,跑到楼梯拐角,捂着肚子,使劲地笑着,郑总小名叫酸妮,绰号醋娘子,平时大家背后都这么悄悄地喊,她最反感这个,现在倒好,单勇要新品定成这名字,可不得惹得郑总悖然大怒了。
屋里,单勇好像没有准备走,郑锦婵一副气无可泄的样子,气得手直发抖,偏偏单勇还像故意似的说着:“协议可签了啊,策划我做,你不干涉;推广我负责,你的人员和车辆要予以配合;你要违反协议,一百万我装走不退了啊。”
“你……真无耻。”郑锦婵咬牙切齿的道,感觉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对,侮辱。她恨恨地地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和我的公司。”
“呵呵,你觉得川妹子,老干妈,傻子瓜子,这都叫侮辱?我只是在寻找一个你们源源和别家与众不同的特点而已。”单勇道,很严肃。不象故意无耻,拿别人的绰号说事,这下子脸色倒缓和了几分,气不自胜地道着:“我们源源难道就没特点了,非要拿别人背后嚼的这个绰号说事?”
“这是个最鲜明的特点,几十家醋坊和醋业,女掌门人就你一个,这特点多鲜明……我建议你再细看了下文本,这是司慕贤根据清徐一带的民俗做的,您想,大缸、大瓮,碗口粗的大椿、再加上一溜彪形大汉,胳膊上滚着亮晶晶的汗珠在酵醋,那得多有冲击力……在这种情况下,猝来一位扎着大辫子,穿着碎花布衣裳的村妮,视觉上马上成了强烈的反差……醋娘子,既是醋,也是人,看过的,不记住都不可能。”单勇手舞足蹈地说着,一周的成果,就这玩意了。
郑锦婵脸色泛苦,就觉得凑和,也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另类的策划,颠覆认知的广告不是没有,但这个纯粹以土得掉渣的传统为模板,实在让人怀疑它的可行姓。更何况,犯了她的忌讳。
没发言,单勇又反其道而行了,点评着源源的广告策划道:“……比比你们的策划,啊,你搞一个小康之家,一看就假的,现在人仇富心态多重呢,越这么搞越让人反感;请一线明星吧,源源又请不起,弄几个不伦不类的,算怎么回事?还有,你们背景,你整那么大个别墅房,不瞎扯淡么?现在老百姓,住房是块心病,最好别提……还有,幸福也是块心病,也别提,这年头你表现得越幸福,那是没事出来找骂呢。”
“好像你做的这个多好似的。”郑锦婵气得终于反驳了句。
“对,就是好……原始、自然、古朴,为什么这些玩意有市场了,那正是因为城里人在这种压抑中久了,他需要一种释放,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个广告表达的潜意识。”
“什么?广告里有潜意识。你懂不懂广告?”
“当然懂啊,看啊,彪形大汉,一种征服欲望,那是男人的梦想,谁不期待有那么彪悍的体格……这男人爱看,女人也爱看。还有这种自然纯朴的村姑,同样能满足观众的一种幻想,因为她很少存在,所以就显得格外耀眼……我可以告诉你啊,这本来曾经是我给响马寨准备的广告,白给你了。光这个策划都不止一百万。”
郑锦婵被单勇忽悠得晕头转向,现在有点找不着北了,不过还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一个破广告扯了这么多,扯得她心烦意乱了,啪声把策划扔了回去,气咻咻地道着:“你走吧,你爱干嘛干嘛,甭跟我说了,反正我只看结果。”
“哦,看这样的同意了啊。”单勇乐滋滋地拿着文本,站到了郑锦婵的办公桌前,眯着眼,看着郑锦婵,似乎不准备走。
郑锦婵不自然了挪了挪位置,单勇又换了个角度,继续看看……郑锦婵正被看得心里发毛时,单勇再换个角度,还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像银贼准备下手,把郑锦婵给气得刚要发作,单勇一个停的手势,猝不及防地叫着:“别发火,我突然又有一全新的创意,不知道你支持不支持?”
“什么创意?”郑锦婵警剔地问,生怕被非礼也似的。
“你来演广告的女主怎么样?”单勇鬼祟地道着,这个省钱的创意,肯定不是突然发现的。
郑锦婵被气得出离愤怒了,鼻子长舒着气,不善地盯着单勇,愤怒即将发作的时候,单勇同样恶狠狠地道着:“我赌你肯定不敢。就你这样上电视,肯定丢人现眼。”
“啪”声一拍桌子,郑锦婵我我…气结地地道着,猛喷了句:“我有什么不敢?我偏敢,你以为我没上过?”
“你敢就好,说定了啊,你演主角,后天我来接你……”单勇脸莞尔一笑,转身就溜,郑锦婵这才省得失言了,要喊单勇,单勇早关上门,跑了。
这一通把郑总给气得,过了好久兀自胸前起伏,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气得甚至抓起单勇留下的策划文本,揉着就要撕,不过在撕的一刹那,她又有点不舍了,这个策划虽然另类,可不乏新意,说起来还真值得商榷一下,就即便是公司里谁做出这种策划,她肯定不会破口大骂一通。
看着,渐渐地觉得有点意思了,植入了源源的品牌标识,去掉了工业时代的印记,准备用一种古朴的方式把酿醋再现,大罐、古瓮、木椿,再加上彪悍的乡民、俏丽的村姑,在嫣然一笑中倾倒做醋的汉子……这个场景,像那儿契合着郑锦婵的心理一般,让她在癔想中微微地笑了。对了,广告词叫“醋娘子、有味道”,好像别有用意。
是醋的味道?还是娘子的味道?这个广告拍摄出来,会留给观者这样一个疑问。
“这个流氓胚子,加的是姓暗示……”
郑锦婵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哑然失笑了,这是很多广告用的手法,不过能不能成功,难度就很大了,弄巧成拙的可比取巧成功的多得多。
要这样的话,最起码这个策划不象她看到那么一钱不值了,她在细细地揣摩着,沉思着,综合多种因素考虑着,在考虑的越多的时候,反而觉得这个策划的用心良苦,不管能不能成功,倒还真值得一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