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的孙羿似乎在考虑着待遇问题,谁也知道追这种山贼,那可要比待在翼城苦多了;比如吴光宇,似乎在考虑着能不能和余罪结伴,毕竟这个贱人名声不大好。
好失望,董韶军一言不发,扭过头,有点失望地走了。他拉开门的时候,孙羿突然道:“算我一个,余贱虽然不可信,可不得不服气这货,起码他没像咱们这样窝囊。”
“哎哟,贱骨头,好吃、好喝、好住不干,非受那罪去。”吴光宇痛心疾首道,不过他话锋一转,又补充道,“烧饼,也算我一个,想想你们吃牛头宴钱都不付,我就非常地神往。”
董韶军笑了,轻轻掩上了门。让孙羿和吴光宇意外的是,他们不久后居然真的接到了队长让他们和董韶军连夜归队的命令,命令是解冰传达的,看那样子,解冰也纳闷着呢。
“这个阵容怎么样?”邵万戈把名单递给马秋林,笑着问。
余罪、李逸风等四乡警,加上张猛、董韶军,都是羊头崖乡最早参案的人,顶多就是多了两个用于长途奔袭的司机,孙羿和吴光宇。马秋林看了眼道:“既然是余罪挑的人,那就让他去吧。”
“三个乡警、一个停职的、两个司机,再加上一个还没参过案的,行吗?”邵万戈有点担心,他本想匀出几位像样的队员来,不过都被余罪否决了。马秋林依然笑笑道:“反正在你看来是一步废棋,试试又何妨。”
那倒也是,余罪坚持要转向从盗窃上下手,这和正常的侦破是相悖的,正常的应该从销赃窝点找到有价值线索,进而顺藤摸瓜,可现在藤没有,余罪就想摸瓜了。邵万戈狐疑地想着,是不是这家伙藏了什么线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千万别犯疑啊。”马秋林提醒道。一提醒,邵万戈笑了笑道:“我倒不是怀疑,只是我觉得,在翼城找到销赃证据的可能性很大。这涉案的不是一家,最起码贺名贵就非常可疑。即便他就不是盗窃的‘老七’,也很可能和老七有关。”
“万戈,不是我给你泼凉水,二队声名赫赫,我从不怀疑你们的能力。但你们能力仅限于对付那些单个的、孤立的、相对封闭的小团伙,虽然是恶性犯罪,可和这种牵涉非常广、盗窃销赃一体的案件是有差别的。我甚至可以断言,从明天开始,你在翼城的队伍,将会寸步难行了。”马秋林道。
这话说得邵万戈不敢不信,马秋林在派出所、分局待了一辈子,对于地方上的一些手法那是相当纯熟,今天翼城地方公安宴请外勤组就已经打出了一个很明显的信号。所以他也不得已出此下策了,暗渡陈仓的重任,全部塞给余罪了。
“这个我相信,我只是担心有点耗时太长,我们承受不起。”邵万戈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真实心态。正说着,熊剑飞奔上来了,邵万戈问着:“回来的押解队伍呢?不是让他们来这儿吗?”
“没法来呀,队长,狗少……不,那几个乡警,喝多了,说有点困,在宿舍歇了会儿,都睡着了。就不睡也不成,喝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熊剑飞汇报着,觉得好笑。
“那余罪呢?”邵万戈又问。
“噢,他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去会会女朋友去。”熊剑飞又道,八卦地补充了句,“就禁毒局的,那林什么,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得办这事?”邵万戈气得道了句,回头看马秋林时,马秋林却是一点也不急的样子,直说着:“没关系,我直接和他联系吧,反正那几位回来还得要点时间。”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告辞了马秋林,邵万戈和熊剑飞相随着下楼,他有点不放心似的去宿舍想看看那几位,似乎也想瞧瞧这几位精明到能设伏抓人,找到作案方式的乡警。不料刚到宿舍楼前,就见得有人披着衣服从宿舍推门出来,糊里糊涂站在楼栏处,开始“放水”了。
邵万戈一下子给气着了,熊剑飞跟着气得骂了句:“嗨,怎么在这儿撒尿?”
“你又没告诉我茅房在哪。”是乡警李呆,迷迷糊糊说道。
“厕所在楼后面。”熊剑飞嚷着道。
“不早说,已经尿完了。”李呆揉揉眼,又回去睡觉了。
熊剑飞气蒙了,回头看队长,队长哭笑不得,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何必怅然
“笃笃笃……”
禁毒局的值班室窗口,有人在敲了。值班员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不悦地伸头瞧了眼:“干什么?”
“找个人,林组长林宇婧在吗?”
“不知道,这儿是你随便找人的地方吗?”
“我不是坏人,我是她一朋友,手机联系不上,我……”
“坏人又没贴标签,再说你不贴标签也不像好人啊,没这个人……”
值班员很不耐烦,而且在这种单位,工作人员的信息是不会轻易被披露的。余罪知道问题在自己身上,赶紧掏着证件亮了亮。那值班员好歹不给他脸色,笑道:“既是同行,那你就更应该知道禁毒局是什么单位了,如果手机联系不上,肯定是有任务了。”
“哦,谢谢啊,我就是来看看。”余罪好不失落,最后一丝的希望在门房就破灭了,连着回五原市三次都没有约到林宇婧,不是他忙,就是她忙,这一次更好,连电话也销声匿迹。余罪知道恐怕又是一个封队命令,知道这个时候,林姐也不知道窝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守候着毒贩的出现。
来这里只是万一之想,即便以他强悍的推理能力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失望,可他还是来了。这个失望的结果让他靠在门柱上,好多日子来第一次有了疲惫的感觉。
是啊,偷牛的、销赃的、屠宰的、做牛头宴的,满脑子都是牛,一歇下来才觉得心里好累,才觉得找不出自己怎么样就糊里糊涂干了这么长时间,而这么长时间,在他看来依然是收效甚微。
他走了几步,又舍不得似的回头望着禁毒局那幢依然灯光未熄的办公楼,他在想着那张熟悉的笑颜,在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短暂,却是那么的澎湃,仿佛这个冰冷的夜晚,成了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
“你忍着点啊,就当我们为理想和事业献身,我们是崇高的,更是纯洁的。”
余罪笑了,想起了两人的初识。他在想着在滨海收获最大的,也许就是这一份挥之不去的心跳感觉,那种惶恐而又迷醉、刺激而又紧张的爱情滋味。即便在此时回忆,依然是那么的温馨。
可惜……他慢慢地踱向车门,不料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来:“余二?!”
余罪回头,门廊里出来一位,高高瘦瘦的个子,几步走近,异样道:“咦,还真是你?”
“李哥。”余罪不好意思地笑了,像被人揭破了隐私一般,是李方远,滨海的熟人。他惊奇地打量着余罪道:“不是听说你当所长了?差不多是全市最年轻的所长了。”
“李哥,你别笑话我成不成?副的、挂职的,还在那么远的乡下,比片警都赶不上。”余罪自嘲道。李方远笑了,揽着余罪欣喜道:“远是远了点,但再怎么说也是领导干部对不对?哎,你怎么在这儿?找……林组长?”